高考似乎也是“圍城”。躲不掉的高三學生，只能硬著頭皮進考場。無緣參戰的圍觀群眾，卻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提筆上陣。這不，高考作文題一公布，群眾熱情就如奔突良久的地下熔巖，噴薄而出。有好事者將今年全國作文命題拼在一起，竟能連成情感哲思兼具的愛情微小說。更有人將上海市歷年高考作文題目拼在一起，居然又成了一篇愛情微小說。玩笑之余，我們還是要好好思考一下，高考作文到底應該考什么？ 不少人盛贊今年作文命題中蘊含著一定的哲理、禪思和情致，可仔細推敲，這不正像時下大行其道的“心靈雞湯”嗎？面對這些題目，不知道孩子們都寫了些什么。是窗外世界的雅俗鬧靜，還是萬家燈火的星空明滅？坐在考場內揮汗如雨的考生能一分為二地看待緊張現實和空靈考題嗎？現成的解題方案就是直接套用唯物辯證——管它是否簡單機械。穿越沙漠的自由與束縛，從門到路的終結與起始，又可以抒發多少哲理禪思和人生感悟？然而這樣的哲理思辨，這樣精致優雅的情感，用魯迅先生《文學與出汗》的說法，這“汗”是否太“香”了一點？“文以載道”是文學創作的重要傳統，對社會觀念有廣泛影響力。帶有風向標意義的高考作文，更應該體現時代面貌和思想導向，而不應為考而考，甚至淪為看似討巧、實則庸俗的道理說教和看似精致、實則貧乏的筆墨游戲。然而遺憾的是，嚴肅深刻的時代命題、火熱廣闊的社會生活、豐富多彩的人生體驗，以及勞動群眾鮮活生動的道德審美、情感價值，在高考作文的命題里都投影無多。 當然，這些要求對學生和教師可能都勉為其難。中小學教育更像一個封閉系統，師生與廣闊的社會生活幾近絕緣。如果只在高墻環繞的校園里記憶書本知識、訓練應試技巧，社會閱歷的匱乏空白，自然使新鮮活潑、連接“地氣”的命題和寫作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令人擔憂的是，在理論學術研究、文化藝術創作，以及群眾的日常社會生活中，很多人都沉溺在很局限的小格局里，自導自演、自說自話甚至自娛自樂。小格局限制了眼界乃至境界，于是，一點點哲理思辨、人生感悟、情緒私語，就成了香甜的雞湯——心靈的雞湯。 “雞湯”泛濫成災，但一個恢弘壯麗的“大時代”，卻更需要剛強硬朗的“鈣質”。在民族復興、國家崛起的關鍵時期，機遇和困難同樣眾多，許多事業都需要大開大合、大破大立的氣魄，許多困難和問題都需要艱辛卓絕、堅忍不拔的探索追尋，許多具體工作都需要 “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狠勁和意志。在這樣的時代，我們尤其需要精神的“鈣質”，使思維能力、性格意志、精神氣魄，都鍛造出鋼鐵般的筋肌和骨骼，形成一種剛健硬朗的時代精神。 高考是人生一個歷程的終結，也是另一個歷程的開端。跨過這道門，廣闊的現實世界、火熱的社會生活，將在孩子們面前徐徐展開。他們也終將走進其中，扮演起自己在人生和社會中的角色。在這道類似“成人禮”的關口面前，他們的精神世界，也許更需要一場剛強硬朗的“鈣質洗禮”，而不是甜蜜柔軟的“雞湯泡浴”。 (封壽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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